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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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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始

南城塞納酒店六樓的消防通道口,一個身著新郎官禮服的帥氣男人,正攥著手中振動不停的手機,悄悄觀察著身後。

他見沒人註意到這邊,便快速打開通道門竄了進去,手機來電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接通,裏面傳來一陣炸耳咆哮聲:

“江素書!你這個垃圾!我才外派了兩個月而已,回來就聽說你請假回去結婚的消息,你這個傻逼!

你明知你自己是個……你還去禍禍人家姑娘,你他媽還是不是人!”

被罵的江素書將手機拿開了一些,松開貼著手機邊緣的小拇指,攪了攪被炸麻的耳朵眼。

他就知道這個忙的連覺都沒得睡的人突然給他來電,不會是什麽恭喜他結婚之類的好話。

趁電話對面的人換過氣再次罵他之前,他趕忙開口道:

“祎盛,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,我絕對沒做缺德的事情!”

簡單的一句解釋,似乎讓對面的人冷靜了一些,但口氣依舊非常沖的朝他追問:

“不是我想的哪樣了?”

“……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假結婚。”

江素書說完傾身靠向窄小的通道窗戶,他擡頭越過窗玻璃看向外面的天空,午後的陽光十分刺眼,愰的人有些暈眩。

對面的王祎盛沈默了好一會兒,又問:

“是被阿姨逼的受不了了才用這辦法的嗎?”

他收回視線輕輕嗯了一聲,又轉過身背靠著窗戶,

“我媽她生病了,上個月她給我看了好幾份病歷,確診抑郁癥,我瞧著都是正規醫院的心理科醫生開出來的,不像有假,你知道的,這病大部分人看著都跟沒事兒一樣,可說不定哪天一個想不開人就沒了,所以……”

“哥們兒,你這麽做,將來萬一敗露了,阿姨她不得更嚴重?”同樣是醫生,王祎盛對他這種不理智的做法很是擔心。

“我也沒別的辦法,暫時先穩住她吧。”

江素書揉了揉悶沈的太陽穴,想起了一個月以前發生的事情。

那天下午他正在坐班,剛看診完一個腿骨出現問題的病人,叫了下一個號,就見他的母親吳女士捏著一沓病歷,像是揣著一堆欠條來討債一樣的走進診室。

啪的一下,吳女士摔病歷的響聲,將對面正在認真幫他整理資料的實習生助理嚇了一跳。

這樣的突襲事件對江素書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,他拿起旁邊的杯子遞給助理小陳,支使她出去幫忙接熱水後,就自顧拿起那堆病歷翻看,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。

“兒子,你媽我要活不長了……”

吳女士趁他看了病歷表情變得凝重之後,就開始了壓抑的傾訴,

“你都三十多了還不結婚,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跟你那個死爹一樣……你跟我交個底,省得我每天爬起來就疑神疑鬼的!要是真的,我就趁早死了,你可別再逼我了……”

到底誰在逼誰!!!

因為工作中遇到各種各樣的病人、病癥本來就很心累的江素書,這下更加疼頭了。

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,不給吳女士增加心理壓力,

“媽,後面還有一大堆排隊的病人,你等不及我休息時回家再說,那就要快點,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騰給你,你想我做什麽?快講給我聽,我會盡量抽時間去按照你說的辦。”

吳女士見他這麽配合,趕緊止住了悲泣,露出一點勉強的笑意來,

“你記得吧,媽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好朋友,後來她嫁去慶城定居,我們就斷了聯系,今兒早我去看你外婆時碰見她,才知道她一家前不久又搬回來了。

我們聊了一陣兒,也巧,她家的姑娘正在物色對象呢,我就給她看了你的照片,她很滿意。”

吳女士掏出自己的手機,翻出相冊裏的第一張照片後遞給他,

“她還給了我她姑娘的照片呢,聽她說是做服裝設計的,才畢業,你看!很漂亮吧?”

江素書瞄了一眼,照片裏的女孩穿著一身繁覆的粉色明制漢服,頭發全部挽起,簪著一頂配色的花冠,襯著那張點綴了花鈿和珍珠的妍麗臉蛋,反而變得溫婉了。

不過,江素書內心根本沒興趣,但他這次沒再像過去那樣跟吳女士唱反調,嘴上淡淡的嗯了一聲,回了句:

“是還可以。”

能得到這樣的答覆,吳女士覺得非常不錯,畢竟在她看來,她兒子的眼光非常挑剔。

“是吧,我就說嘛,你絕對能看中,我那朋友一開始見了你的照片還替她姑娘自卑呢,呵呵!”吳女士邊開心的附和,邊從手包裏掏出張紙條,

“兒子啊,媽跟她約好了,等你過幾天調休,去跟她家姑娘見一面,聯系方式在這裏,還有她的微信,你記得加一下啊!”

無論吳女士病的是真是假,總之今天的目的她已經達成了,為了不再妨礙兒子的工作,她很快撿好那堆病歷準備出診室。

江素書在她身後囑咐她回去開車小心,等吳女士應聲走出門後,他狠狠的抹了把臉,無奈的嘆著氣將她剛剛留下的紙條塞進抽屜裏,摁下鈴呼叫下一個病人。

————

作為骨科醫院領導全員看好的新星,江素書的工作總是安排的很緊,這好不容易靠熬了個通宵才換來的一整天休息,他卻還要冒著雨出來相親。

趁著六十多秒的紅燈,他閉上眼輕輕捏著鼻梁緩解通宵帶來的疲勞。

綠燈一亮,後方車輛響起催促的喇叭聲,差點睡著的江素書猛的驚醒,重新啟動車朝著約好的地點開去…

……

東郊這條步行街最吸引人的地方,就在於它是以古風的形式來建造的,走在裏面就仿佛穿越回了幾千年前。

聽說這裏建造之初是要用作影視拍攝基地,結果建造完成後,開發商覺得把它拿來做商業街價值會更大些,這一決策果然讓它有了如今的繁華景象。

錯綜的街巷裏,藏著很多琳瑯滿目,賣著稀奇古怪玩意兒的店鋪,其中當屬與這條街相得益彰的漢元素居多。

江素書撐著雨傘在一條短巷裏來回尋了好幾遍,才發現約定的私房菜館開在二樓,沿街根本就沒有門臉,而最應該出現入口的牌匾下,是家很大的漢服館櫥窗。

他收了傘,焦躁的甩著上面的水,走到漢服館的屋檐下拿出手機,給那個新加的非常可愛的小倉鼠頭像去了一條信息

——你好,我到地方了,該怎麽上去?

信息剛發出去沒一會兒,一條語音就返了過來,江素書點開

——“剛剛在下面打著把藍傘來回走的是你嗎?這私房菜館是底下漢服館老板的,你進店走樓梯上二樓,我打好招呼了,他們不會攔的,我暫時在忙,走不開。”

女聲清泠,悅耳動聽,可江素書不但沒這樣覺得,反而還有些生氣。

明知道這地兒不好找,還偏偏約在這裏!既然已經看見他來回走了幾遍,也不發個信息確認一下,都有空給他回語音了,還能忙什麽?打游戲???

他進了漢服館,頂著館內的女客和店員滿眼花癡的目光,朝著樓梯口走去。

不得不說,這漢服館的老板實在是個生意精,他把二樓裝修的古色古香,完全就是為樓下的漢服愛好者們創造的打卡聖地。

不到二十米的走廊上,每隔一段就有一個雕花花罩,花罩上墜的幕簾和八角燈齊全,臨窗一側擺著太師椅和茶幾,推開窗,外邊沿河,雨打蘇郎。

另一側的包間木墻是典型的仿古門扇樣式,門口的高腳花架上擺放著矮子松和蘭花,江素書找到小倉鼠頭像先前發來包間號,推開門,看見裏面不止一人。

但一眼望去,那個坐在窗沿邊,穿著不知哪個朝代的服裝,正對他笑著打招呼的漂亮女孩兒,明顯就是他今天相親的對象。

另外兩個,一個打光一個照相的應該是這漢服館的工作人員。

江素書沒有特別的表示,只是表情淡漠的對著她點點頭。

等他進了包間之後,女孩便收了那有些拗人的動作,站起身對那兩個工作人員說了聲下午再拍,那兩人和她擠眉弄眼一陣,就識相的出去了。

“不好意思小書哥,我是他們漢服館的模特兒,今天正好他們要上新品,所以才約你到這裏,找了很久吧?”秦宴薇關上門,轉身替自己解釋著。

眼前的女孩比江素書想象的要高,加上頭上的假發髻,似乎還要超出他幾公分,讓他有些壓迫感,但是明白過來她是在工作,倒是讓江素書覺得自己剛才的生氣有些小肚雞腸了。

他掩飾道:“沒事兒,這兒我沒來過,正好逛逛。”

“嗯,不耽誤你就行。”她說著便從江素書旁邊擦身而過,在正中的八仙桌一邊坐下來,拿著桌上放了菜名木簽的竹筒問到:

“你喜歡吃什麽口味兒的菜?辣的還是清淡的?有忌口嗎?”

“忌口沒有,味道還是清淡的吧,我不太能吃辣。”江素書將傘擱在門口的置物木架上,坐到她的對面。

秦宴薇聞言後開始一根根將菜品木簽抽出來看,邊看邊問道:

“我聽我媽說小書哥已經三十出頭了,還是個醫生,你長得這麽帥,工作又這麽好,怎麽會這麽大年紀還碰不到合適的?”

本來在倒茶的江素書擡頭看了她一眼,以前和他相親的女孩即便看出他無意於對方,也會假裝糊塗,和他多套近乎增加一下好感度。

因為他這張臉實在太能誘惑人了,很少有女孩兒會一上來就開門見山,問他這麽直白又難堪的問題。

江素書只當對方是年紀小,不和她計較她的冒犯,隨便敷衍了一句,

“我醫博畢業時年紀就不小了,後來工作又太忙,一來二去就耽誤了。”

“是嗎?”秦宴薇將一個挑好的木簽放到小托盤裏面,

“我看不盡然吧,你一定還有別的原因!”

江素書看她那意味不明的笑容,好像明擺的在告訴他,她知道某種秘密一樣,他心中頓時拉響警鈴,小心問道:

“怎麽這麽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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